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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终序曲 伸出的手

第十六章 最终序曲 伸出的手

我的身体没入深海。

不存在一切的暗淹没了我的双瞳,我的双耳——我的视野被覆盖,听觉被夺取。

然后就那么下坠,向着没有尽头,没有终点的“无”落下。

精神在逐渐坏死。

这份暗绝不会允许生者,绝不会认同生命。

——啊,这就是,那个世界的尽头。

我在那个梦中不曾梦见的,世界的尽头。

那是只有黑暗的,终将坠下的漆黑的太阳——

感到黑暗完全侵蚀了身心,就像是连同记忆一并夺取般的恐怖。

......淡忘的自我。

......崩坏的目的。

只是沉入其中,我就已经不再是我自己。

这感觉,大概是因为我无法感觉到一切吧。

我在下沉。

下沉。

下沉。

......好恐怖。

......好可怕。

......我为什么要来体验这恐怖呢?快跑吧,不要再停留在这里了。

几近无限的拷打,令人想要逃跑,快一秒逃离这份空间,再也不和暗扯到任何关系......!

可是,无法动起来。

就算是想象也好,我的手脚却并不如我的想法那样挥动。

窒息的黑暗带来了犹如被针尖的刺过的痛苦,我禁不住叫出声,但并没有声音发出。

这就是我逐渐被消灭的证明,这份黑暗现在,已经为了消灭而开始处罚活着的我。

但我并没有拒绝,甚至还感谢这样强烈的痛苦。

在这令一切都消失的黑暗中,那份疼痛却反而成为我感受存在的唯一希望。

消失的存在——我的目的,我的自我,我来到这里的原因都因为那份痛楚而渐渐回忆,我感受到身体的回归,没错,还活着,而且,还不能死,有必须完成的,绝不能够失败的任务。

我开始挣扎,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加速下沉。

痛苦随着下落的深度加深,原先只是微微刺痛肌肤的疼痛,已经开始渗入身体内部,破坏我的血液。

......我还能够活多久,不,应该问我还有多久被它分解呢?

我的担忧毫无意义。

现在的我只为了一个目的存在,即使那概率在怎么低,也绝不会将之否认。

——分解吧!

强忍住那崩溃的痛苦,硬是摆弄表情笑了起来。

为了能够更快的抵达她的身边——

好痛,已经是无法忍耐的死亡了。

但是这与那份消失,与那份孤独,与那份绝望相比,都只不过是所谓的痛苦而已——

肉体发出警告。

似乎双腿,已经从底部开始消失。

就像是虫子一般冒出的“什么”已经开始将我吞吃了。

但是作为回报,我已经有了一点机会。

简直就是几近无限又与瞬间相交的平面。

永远无法相会的二者,仅有一次出现微小的缝隙!

覆盖视界的黑暗,已经呈现出某个人影的轮廓。

那个丝毫不抵抗,只是下落的少女,我已经与她接近了。

“啊——”

还差一点。

我拼劲全力,伸出嘎吱作响的右手。

好痛!

身体在被分解。

下半身已经,失去了感觉。

本来因为痛苦而强烈的存在,再一次因为痛苦而渐渐消失。

意识不断缩小。

那种感觉——是困意吗?

不,那是死亡。

强烈到令人昏厥的痛苦,在那一刻化为雷击将我击中。

死,在死去——构成身体的每一处,连同灵魂都在消去!

但是,不能那样。

我那模糊的视线,确实看到了少女迷茫的表情——

令人心痛的,正在怯哭的少女。

在懊悔,在后悔,否定自己存在的少女。

像是凋谢的花一般,随着飘散的白衣被渐渐吸入黑色黎明的,迷惘的她——

那就是我最后的,绝对可以抵达的终点!

无所谓了......

身体消失什么的,无所谓了。

现在的自己,现在这一刻,她那自认为无法得到救赎的孤独,就由我来撕碎吧!

曾经失去的事物,即将失去的事物,认为无法得救而放弃的自以为是,现在的我一定可以抓住——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在那份绝望中,将我领向死亡的她。

在他死亡之前,直到最后也守护着他的她。

对着没有死去的朝夕,虽然疑惑却又开心的她。

那个晚上,唱着死亡歌谣的她。

为了矫正我,一直守候着我的,白落的脸庞。

将我从那份悲哀中拯救出来的——她那僵硬的冰冷。

啊啊,我确实,被她救赎了。

......承认吧,你(我)绝不是因为别的理由而来救她的。

那份理由明明已经单纯到极点了——

没错,我只是——

只是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她吸引住了!

这冰冷的手,在那一刻被她吸引。

我像是不让自己忘却这份温暖般,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

男人终究还是迟来了。

“看来,已经被脱了太多时间了。”

像是叹息般的话语,睁开犹如玻璃般的灰色眼瞳。

......他不认为自己失败了。

这双呈现表现的眼,还未宣告他的失败。

越是接近死亡越是完全的眼——

这双眼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那是行驶神的权利,也即是对因果进行干涉。

不认为会失败,除非......

“看起来,我也不能在这里等待了。”

不带丝毫感情地说着,男人的身躯已经看不出岩石的构造了。

理应死去的暗,又一次从男人的身边溢出。

——快要完成了。

只要那个少女,完全坠入那片黑暗。

为此,绝能让你干涉——!

为了将少女引入深渊,以燃尽大脑为代价的构想合理的因果。

......

“真惨啊。”

在几乎完全再生的白零身前,娇小的金发少女像是叹息一般从阴影中出现。

“说得真好听,明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观。”

“那也没办法,我本身并没有战斗力,不够信息已经足够了,现在就期待那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魔女也安心地点了点头。

......还有希望。

虽然男人出乎意料的强大,即使如此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做出预备的方案。

魔女向完全隐匿在死角的尼亚看去。

“他没事吗?”

爱莉雅点了点头。

“当然,虽然这么胡来,不过果然还是吸血鬼,即使全身的血液都干枯,也还是保有存活的可能。”

......那话语像是有些不满,却相当自豪。

“约定完成了吗?”

代替那个男人,她问。

被问道的少女有些纠结地用手指抓了抓脸庞。

“大概吧。”

......曾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不来到这里,一直承受着病痛折磨,却被家人陪伴的日子。

——只有愿望,是永不褐色的美丽。

所以将之奉为永远。

但是,做到这种程度,也可以了吧。

已经深入了很多黑暗,尽全力做到保护周边的世界了吧。

就算那份愿望无法实现,他也确实实现了诺言,为了我,为了他,都奉上了所有。

到了这地步,也不可能在一直否定下去了。

“梦,就是因为只存在于幻想才美丽啊。”

——但是,为了实现那样的幻想,我们有多么的努力,只有我们知道。

永恒的梦永远不会被实现。

......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行为才会有意义。

轻轻地,像是呢喃一般从嘴角流露这些话语。

“是吗,这对你们而言,或许就已经不错了。”

魔女也像是承认,淡然地点了点头。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从这里开始,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阻止那个男人。

但看来,自己并不是为了世界这样无趣的东西,而去拼命。

只有打败了他,完成“白”的使命,她才有资格去见到那个人。

——对她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已经不用再纠结那样的规则了。

但也已经有了预感。

自己一定,已经无法在于她相见了吧。

在那时的我,一定就已经有了预感了吧。

......到头来,我终究是被规则圈定的魔女。

无法享受自由,却憧憬亲情的,无比普通又无力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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